江愈问:“小六跟我说,你之前在烧烤店打工的,是不是很辛苦啊……”

是不是,很辛苦啊。

陆琢抱着怀里的人,脑子里一时间闪过很多很多画面。

有被他扔进垃圾桶里、被里面脏污的剩饭剩菜弄得一团糟糕的中考准考证。

有刚开始打工时候睡过的又脏又破、几乎可以看到里面支棱出来的弹簧的床垫子。

有被喝醉酒之后对他恶语相向的客人的扭曲的面容。

还有做“网管”的时候偶尔从镜子里看见的他自己那张青肿的、十六七岁的脸。

他读小学的时候吊儿郎当,几乎天天逃课,福利院的护工阿姨和老师照顾生病的孩子已经分身乏术,虽然对他很头疼,但是只要他不闯出大祸来,其实是不怎么有人管他的。

直到他遇到了江愈。

遇到江愈的陆琢希望自己可以做一个特别好的哥哥。

所以混世魔王陆琢忽然不再挑刺捣乱,开始认真学习,甚至还会主动帮院里阿姨照顾其他比他小的小朋友。

福利院里的人都惊呆了,只有陆琢自己知道,他要给小不点儿做榜样,还要学会照顾那个笨笨的小人儿。

当年如果中考的时候他能够正常发挥,考一个当地的重点高中其实是不成问题的。

可是就在中考之前的两个星期,陆琢在福利院唯一的一台电视机上看到了一条新闻:江氏集团破产。

他没有等来收养他的“爸爸”,只有机会在电视上看见了他一眼。

当时的陆琢只有十五,孩子心性十足,既不理智也不成熟,当即就决定不考试了——江氏破产了,那他应该是再也等不来自己的小不点儿了。

他自己放弃了中考,福利院当然不可能为了送他去读书支付昂贵的择校费用,陆琢就怀着一种自暴自弃的情绪开始了独自的生活。

那些年他吃足了十五岁时候莽撞无知的自己草率之下做出的决定的苦,被生活折磨得几乎失去了一个少年该有的活力。

可几年的画面走马灯似的在眼前晃过,最后定格的,还是九岁的小不点儿对着他说“谢谢”的时候那个腼腆又乖巧的笑容。

那个陪着他度过了无数黑夜的笑容。

现在这个笑容归他所有,由他守护。

所以陆琢轻描淡写地说:“没有不好,就是我学习太差劲了,高中都考不上,只能自力更生。”

江愈抓着陆琢的衣角,有点难过地说:“可你还要自己赚钱养自己……都怪我。”

其实陆琢从来都没有因为江愈没有来接他这件事情怨过江愈,后来见面之后的生气不满也只是因为“小不点儿竟然忘了我”这个事实。

他也不希望江愈因此自责,亲了亲江愈的发顶,安慰他说:“不怪你,哥哥在努力养活自己,乖宝在努力活下来,然后我们今天才能在一起,对不对?”

然而他用错了安慰的方式,江愈因为这一句话彻底红了眼睛。

漂亮的眼睛里盈着一点泪意,像是结了很薄一层冰的湖面忽然碎裂。

心脏像是被人忽然抓了一下,揪疼起来,陆琢赶紧补救地开玩笑:“而且烧烤店打工挺好的,当天没卖出去的串啊什么的,老板就会让热一热,大家吃一顿。”

他学着东北腔调念叨:“虽然没有大金链子小金表,那我可是实实在在的一天三顿小烧烤。”

江愈被他不太在正宗的东北话逗得忍不住弯了唇角,笑了一下之后又皱巴了小脸:“可是我还是觉得你在骗我。”

陆琢说:“除了把你骗到手这件事情,我都没骗过你。”

他看着他愁眉苦脸的样子觉得有点好笑,又觉得心里发热,捏了捏江愈的脸,用食指和中指支撑江愈的嘴角给他弯出来一个笑,说:“真的,不信你去问小六,那个傻子总不会骗你吧?”

江愈其实偷偷问过小六,只不过小六认识陆琢的时候,陆琢已经稳定在那家烧烤店打工了,虽然仍旧是一穷二白,但是也已经过了最惨的那段日子,所以告诉江愈的,和陆琢说的也差不多。

他有点开始动摇了,一脸犹豫地看着陆琢,显得特别傻气。

这种为对方担心的情绪陆琢其实很能感同身受,因为想着江愈那些年生病的日子,他也会心疼的要命。

陆琢一颗心都被江愈看软了,放低了声音问:“还是心疼我啊?”

江愈点了点头,小小地“嗯”了一声。

陆琢声音放得更低了一点,几乎是在用气音说话,只是带了点笑意:“那给你个补偿我的机会,要不要?”

气音打在耳骨上,江愈被这种暧昧撩得红了耳根。

他稍微躲了躲,不太好意思地拉开一点和陆琢的距离,又舍不得拉开得太远,还是依偎在陆琢怀里的姿势,说:“什么……?”

陆琢笑了出来,一把将江愈抱得紧紧的,才说:“晚上弄的时候,乖宝自己动好不好?”

话题走向忽然就变了样。

江愈被陆琢逗得小脸红扑扑的,然后又被陆琢捉在怀里亲吻。

或许是刚刚倾诉了心意,又或者是因为地点太具有纪念意义,江愈在这一个吻里分外动情。

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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