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到一个时辰之前。

结束了与老者的对话,司曦便启程前往锁灵天牢,在半路上就听说了孽龙逃脱,被围追堵截到了堕神台附近的消息。

一切果然与当初毫无差别。

蜷缩在他的识海中,傅含璋只觉得身如坠冰窟,感知不到他心中哪怕一丝的情绪波动,不论是悲伤还是犹豫。

真的如此绝情吗……哪怕即将亲手夺去朝夕相处之人的性命?

司曦在前往堕神台的过程中,遇到了不少灵兽的袭击,这时傅含璋才能暂时取得身体的控制权。

他甚至没有考虑灵力运转的方式,只是握住那苍白纤细的手腕,将一枚精致的金色手钏摘了下来。

圆环手钏在掌心迅速伸展,变成一支晶莹修长的毛笔。傅含璋将笔牢牢攥在手中,胸口肋骨处仿佛破开了一道伤口,隐隐作痛。

在那时,这支笔还不叫做“明砂”。

它之所以能随着主人的心意变换形态,是因为取自龙族最坚韧的紫府龙筋;

它笔端的朱砂能源源不绝地书写,是源于那条龙不计代价地融入了心头精.血。

而接下来,它的主人将夺走孽龙的性命。

浓郁的冰雪灵力从笔尖流泻而出,化为万千利刃,蕴含着心中的无限怨怼。

傅含璋不计代价地输出灵力,直到符咒将眼前的灵兽射成了筛子,才颤抖着收回手来。

越是往前走,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就越发浓郁,他明白这当然不可能是自己虐杀灵兽所致,唯一的解释,就是附近刚刚经历过一场屠杀。

至于始作俑者是谁,答案已经不言而喻。

随着灵兽消失,控制躯体的力道也一丝丝远离,傅含璋索性闭上眼,不再去看眼前的景象。

既然已经心知肚明,又何必将伤疤再撕裂一次……他正准备封闭五感,耳边却忽然转来一声轻唤:“师尊,你理理昭儿吧……”

他霍然睁开眼。

声音嘶哑,形容狼狈,少年浑身染着血污,胸口破开的创疤狰狞可怖,却依旧执着地跪爬到司曦脚下。

他仔细地将沾了污秽的手指蹭干净,才小心翼翼地牵住如雪的袍角:

“昭儿不是妖孽……”

雪发披散,蓝眸冰冷,司曦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元昭,正与他识海中的林夜北对上了视线。

怎……怎么可能?

林夜北手指不住颤抖,忍不住抚上自己的脸庞——

司曦的容貌为何会与自己一模一样?

过往的梦境里,自己虽然能看到元昭的模样,却从未留意过司曦的容貌几何。

既然他长得与自己如出一辙,而元昭与傅含璋也眉眼肖似,这世间不可能有无缘无故容貌相同之人,除非……

是了,戮天之战是三百多年前,秋风陵告诉过自己,凡是经历堕神台神罚的罪徒,至少百余年才能转生。

而自己在山下被捡回时,眼底的天泪痕就已经存在,既然不是此生遭受的处罚,唯一的可能便是前世的自己犯下了罪孽。

那么,司曦是否会与自己的前世有关?

可据眼前的状况看来,堕神台的处罚怎么也不应该降临到他身上……

林夜北拧眉思索,眼前司曦的神情却丝毫不为所动,清冷的目光落到元昭身上,声音中不带任何情感:

“松手。”

元昭浑身巨震,仿佛被人雷霆一掌正中脸庞,懵然回不过神来。

他茫然发问:“师尊这是何意?”

“你是上古宗卷中记载的祸世妖孽,如约引发了魇魑海浩劫,如今剖除神丹后魔性大发,屠戮天泪城近百名修士,罪行累累,罄竹难书。”

司曦拂开他想要抓握的手,后退半步,从修士尸体旁抽出一柄长剑,遥遥指向了他的心口:“其罪当诛,我所说,可有半句虚言?”

元昭怔怔地注视着距离胸口越来越近的剑尖,猩红的眼瞳眨了眨,滚落两滴豆大的泪珠。

“师尊,你要亲手杀了徒儿吗?”他怆然道。

司曦持剑的手似乎有刹那的颤抖,却转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身后隐约传来细微的响动,他意识到是孟城主即将率领着追兵赶到,手中的剑顺势往前送了几分:

“今日你逃不掉了,劝你莫要再负隅顽抗。”

“不,不要……”

泪水沿着元昭瘦削的下颌滑落,逐渐由透明向淡红转化,再变成殷殷血泪流了满脸,“昭儿不是有意杀死他们的,我也不知道魔气为何会失控,我……”

一阵剧痛传来,他的话音戛然而止。

锋锐的剑尖刺进他左边胸膛,不偏不倚洞穿了心脏的位置,鲜血刹那间井喷而出,濡湿了业已残破不堪的衣衫。

冰冷的灵力顺着剑身侵入周身百骸,即使是识海中的林夜北也能深深感受到那切骨之痛。

血流一滴一滴摔落在地面上,元昭伸手握住剑身,根本不管掌心的血肉是否被切开,只一味地加重了力道。

司曦识海之内,傅含璋微张着嘴,已经说不出话来。

他以为自己的心早已随着那一剑粉碎死去,却没想到它还能跳动,还能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千刀万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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