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宫的确大得很难靠双脚奔波。

&ep;&ep;其实大多数时候,濯缨在学宫和万象殿两点一线,有不情不愿的伏曜接送,倒也不累。

&ep;&ep;只是偶尔像这样,与旁人不顺路时,才必须用自己的双腿走。

&ep;&ep;濯缨看着手中金铃有些出神。

&ep;&ep;“……走吧,莫让天后娘娘久等。”

&ep;&ep;“——听说你在司禄府查出负一万多的功德值?”

&ep;&ep;万象殿的晚膳时间。

&ep;&ep;原本因为须弥仙境而烦心的伏曜一见濯缨,便突然想起了这件事,他的表情肉眼可见的阴云转晴。

&ep;&ep;他冷然一笑:

&ep;&ep;“看来天道还是有眼睛的。”

&ep;&ep;濯缨没理他,低头吃碗里的肉。

&ep;&ep;她其实已经吃饱了,但为了身体能早日复原,她强迫自己每日吃超出自己两倍饭量的食物,因此每一口都吃得颇为艰难。

&ep;&ep;“阿曜,”天后微微笑着,“能替我盛一碗汤吗?”

&ep;&ep;伏曜依言盛了一碗。

&ep;&ep;威而不怒的天后温声道:“放在你妹妹手边就行,做哥哥的,以后这种事就不要我来提醒了。”

&ep;&ep;被敲打了的伏曜:“……”

&ep;&ep;他忍。

&ep;&ep;“此事司禄府也已向我上报。”

&ep;&ep;天后看向正在艰难进食的濯缨,递去一个安抚的目光:

&ep;&ep;“天道有天道的评判,但天道并非就是真理,莫要因为这个,影响你对自己的评判。”

&ep;&ep;濯缨抬眸,对天后这番话有些诧异。

&ep;&ep;“您……不觉得天道是对的?”

&ep;&ep;“何为对,何为错?”

&ep;&ep;天后垂眸,宝相庄严的面庞浮现一个浅笑。

&ep;&ep;“这天地间并非只有一个衡量尺度,人人心中都有一把尺,天道也只不过是其中之一。”

&ep;&ep;濯缨抬眸道:“可这其一,就能阻拦我修行之路。”

&ep;&ep;“大道万千,能阻拦你修行之路的何止这一种,它要阻你,你破开它便是。”

&ep;&ep;她的嗓音沉缓如水,但说出的话却似有千钧之力。

&ep;&ep;“听闻你在凡间的宫观出了一点小问题,你妹妹的宫观还没修好便有了信徒,而你的宫观却早早敷衍完工,且对你有诸多诋毁,可需要我派人去敲打敲打你父母?”

&ep;&ep;伏曜和濯缨同时露出了惊讶之色。

&ep;&ep;伏曜:“母后,须弥仙境对我诸多诋毁,您怎么不去敲打敲打他们?”

&ep;&ep;“什么诋毁?”天后思索了一下,“如果说你指的是他们说你死心眼一根筋的话,我如何替你出气,这的确是事实啊。”

&ep;&ep;伏曜气绝。

&ep;&ep;濯缨从惊讶中回过神来。

&ep;&ep;她知道天后对她有莫名的善意,一开始她虽然不明原因,但没有人不愿意享受他人对自己的优待。

&ep;&ep;可现在,濯缨越来越觉得茫然。

&ep;&ep;如果天后是真心实意待她好,那昭粹为何还会说她在上清天宫的日子生不如死?

&ep;&ep;前世的昭粹是顶替她的名头来到的上清天宫。

&ep;&ep;即便有一日事发被拆穿,上清天宫也只会发现,他们得到的是人皇最为宠爱的女儿,拿到的是最人皇威慑力最强的棋子,对他们百利而无一害。

&ep;&ep;濯缨怎么也想不通。

&ep;&ep;可惜昭粹现在远在万里之外,她也没法问个清楚了。

&ep;&ep;“别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