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心。
&ep;&ep;濯缨很快反应过来。
&ep;&ep;他当日给东海龙王和她之间牵线搭桥,除了他自己的个人爱好之外,应该是想着替须弥仙境，对她做最后的拉拢。
&ep;&ep;“若你们都能找到这里，看来长生帝君那边的战况也不妙了……诶,虽然早就猜到会有站错队的可能，但没想到我们已经算计到如此地步，竟然还是输给了胸无城府的上清天宫。”
&ep;&ep;伏曜显然没从“蓬莱少主居然和须弥站一边”的震撼中回过神来,缓了好一会儿才道：
&ep;&ep;“……既然你识相投降,那就……”
&ep;&ep;“嗯？谁说的投降？”
&ep;&ep;玉无心懒懒笑道：
&ep;&ep;“若来的是谢策玄或是赤水濯缨,也许我就投降了,不过来的是你这位小太子嘛……”
&ep;&ep;在仙界众人眼中,伏曜不过是个外强中干、没有实权的太子而已，说话横冲直撞，但论起实力，却不显出挑——主要是以他的闲散身份，和上清天宫的威慑，平日也几乎没有同其他人交手的机会。
&ep;&ep;但今日却不同。
&ep;&ep;他身后是正卖力救人的叶时韫和灵瑟，身前是上清天宫的敌人。
&ep;&ep;替上清天宫撑起一片天的父君母后无法抽身，平日罩着他的上清众仙各有各的职责，就连同在一个学宫的友人，也都各自被牵绊住，无法支援他。
&ep;&ep;伏曜退无可退。
&ep;&ep;也不能退。
&ep;&ep;“你猜为何来的人是我？”伏曜定定凝视着他，眸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肃然，“对付你，我与上清五百天兵足矣。”
&ep;&ep;叶时韫：“太子殿下威武！”
&ep;&ep;“你最好不是在说大话！”底下的灵瑟气急，又转头看向叶时韫，“你真信他能行啊？我觉得我们肯定完蛋了！”
&ep;&ep;满头大汗的叶时韫龇牙笑道：
&ep;&ep;“我信太子殿下，也信派太子殿下来这里的仙长，反正也没别人了，不信他还能信谁呢？总不能信长生帝君和你母亲大发慈悲放大家一马吧。”
&ep;&ep;灵瑟神色一僵。
&ep;&ep;与此同时，半空中的伏曜与玉无心齐齐出招，后者掐诀，于虚空中召来一个硕大空洞，欲将伏曜与这五百天兵都吸入其中。
&ep;&ep;别说是在场的灵瑟与叶时韫，就连此刻接受着这些画面的濯缨都心头一紧。
&ep;&ep;伏曜……他真的行？
&ep;&ep;“就算信不过我，还信不过我们上清的天兵吗？”
&ep;&ep;仿佛觉察到众人的不安与怀疑，伏曜咬牙切齿地丢下了这么一句，便并指掐诀，召飓风席卷而来——
&ep;&ep;“斗枢旋照，七曜连珠，镇四方邪魔，积星，天之阵。”
&ep;&ep;随着这一声令下，五百天兵如群星璀璨，汇聚成一道汹涌灵流，在天穹之下拖曳着绚烂尾迹倏然飞逝而去。
&ep;&ep;灵瑟看着众天兵如一场盛大的流星掠过天际，看着那个她从未正眼瞧过的上清太子即将被那个虚空之洞吸走，但仍倔强地抱着弱水之畔的一株大树，同时释出大量仙力。
&ep;&ep;叶时韫已经触到岸边，陆陆续续将弱水中的百姓救了上来。
&ep;&ep;她累得精疲力竭，嘴唇干裂，然而眼里却亮亮的，泛着一点欣慰的泪花。
&ep;&ep;每一个人，都在用力求生，拼命在这强悍的仙人之力下挣扎。
&ep;&ep;灵瑟环顾周遭，神色中有几分孩童般的空茫。
&ep;&ep;“……我要走了。”
&ep;&ep;灵瑟突然开口。
&ep;&ep;累得摊到在弱水之畔的叶时韫愣了一下。
&ep;&ep;灵瑟本以为叶时韫会阻拦她，但最后她盯着她瞧了片刻，只是笑了笑：
&ep;&ep;“虽然下次若是与你战场再见，我不会心慈手软，但是……”
&ep;&ep;“多谢你了，灵瑟，你救了很多很多人。”
&ep;&ep;灵瑟紧抿着唇后退半步。
&ep;&ep;看到这一幕的濯缨生出几分唏嘘。
&ep;&ep;曾经的灵瑟在人间界肆意妄为，将许多无辜之人牵扯入战局，害死了无数百姓。
&ep;&ep;今日的她却又在弱水，与叶时韫两人凭着一己之力，挽救千万百姓于为难之中。
&ep;&ep;这是神祇的天真残忍，也是神祇的慈悲怜悯。
&ep;&ep;不知此刻的灵瑟回头再看，是否能看清自己这一路走来，每一步的成长，都是踩着无数百姓的无辜尸骸而行。
&ep;&ep;沉默良久，灵瑟终于回身而上，加入了对抗玉无心的战局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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