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一眼,比她本人还要纠结几分,似乎生怕刺激到她似的:“我已经到化神期了。”

&ep;&ep;化神期,虽仅比元婴要更上一层,但两者之间的差距有如天堑。踏入化神期,才真正有了求大道、叩天阶的可能。

&ep;&ep;修界有一句俗语“元婴易,化神难”,修真界能在百年间修成元婴的修者并不在少数,但他们中很多人甚至花费上千年也未必能更进一步。沈沧流这个百余岁的化神期,走出去人人交口称赞。与仅有金丹期的薛宴惊相比,那自然是一个是天边的云,一个是路边的泥了。

&ep;&ep;也难怪沈沧流一副生怕打击到她的模样。

&ep;&ep;“恭喜,”薛宴惊却完全没有嫉妒,以茶代酒敬了他一杯,“沈师兄果然不负天才之名。”

&ep;&ep;“当年你我二人天赋不相上下,”沈沧流叹息,“如今却……”

&ep;&ep;却已经是天差地别。

&ep;&ep;他张了张口,没有继续说下去,薛宴惊亦是欲言又止,两人相对陷入沉默。

&ep;&ep;从沈沧流的角度看过去,美貌的女子微垂螓首,欲说还休,竟似在兀自伤怀,他顿了顿,转而问道:“你还记得吗?当年我们闯秘境时,曾一起误入过心魔试炼场。”

&ep;&ep;“记得。”

&ep;&ep;“当时那心魔问你最怕什么?”沈沧流回忆道,“你回答……”

&ep;&ep;“我说,最怕成为一个庸人,”薛宴惊回想起过往的心境,轻叹了一声,“那时候,真是……”

&ep;&ep;真是什么呢?沈沧流看着她,忆起当年,她说这句话时,少年意气,满袖春风,自有一种令人不自觉地想站在她身侧,上高山下江流,一同斩妖除魔,纵然历经世间艰险也绝不退缩的气度在。

&ep;&ep;沈沧流那时尚年少懵懂,其实也不大分得清那种感情到底是不是情爱。

&ep;&ep;薛宴惊微怔,目光扫过窗边的蒜苗和窗外的毛驴,忽地笑了起来:“现在的我大概会有其他答案。”

&ep;&ep;沈沧流垂眸:“家母曾说过,一个人只有在两种情况下会不再坚持自己的理想,第一,是他成功做到过了;第二,是他终于与自己和解,接受了自己的平庸。”

&ep;&ep;薛宴惊仔细思索,发现自己的确对成为天下第一没什么执念了,开玩笑似的抬眸反问:“你又怎知我不是第一种呢?”

&ep;&ep;这一瞬间眼波流转,让沈沧流仿佛再度看到了当年那个少女。

&ep;&ep;沈沧流心头一热:“你还记得我们的初见吗?”不等她答话,他已经继续道,“你小小年纪便已学会御剑,那时候,你一心只有修炼,只站在云端瞥了我一眼,高高在上不染尘埃。而不是如今这般、这般……”

&ep;&ep;他扫了一眼桌上的茶点,薛宴惊终于明白了他的意思,他就喜欢自己当初那高高在上不爱搭理人的模样,自己现下这端茶倒水的,他反而看不上。

&ep;&ep;她沉吟道:“你这癖好,多多少少是有点变态了……”

&ep;&ep;看到沈沧流愕然的表情,她转开话题道:“对了,沈师兄今日前来,究竟所为何事,还请直言吧。”

&ep;&ep;“我想,”沈沧流顿了顿,前两个字说得郑重,后面却放低了声音,“退婚。”

&ep;&ep;薛宴惊闻言毫不意外地颔首:“准奏。”

&ep;&ep;“……”沈沧流一时沉默,不知是为他准备好的理由和歉意尚未说出口,她便已轻飘飘地点头应允感到惊讶,还是被这句“准奏”噎住了。

&ep;&ep;薛宴惊正想顺口再接一句“跪安”。沈沧流颇有些歉疚地开口:“我知道你在师门内处境不太好,虽然我们退了婚,但你若遇到什么麻烦,也可以来投奔平沙落雁楼,如此,也不算你孤苦无依。”

&ep;&ep;“孤苦无依?”薛宴惊笑了笑,“有四明峰师兄师姐在此,我算不得孤,如今的生活,我也不觉得苦,至于‘无依’,谁又规定人生在世一定要依靠些什么人呢?”

&ep;&ep;沈沧流默然片刻,望着她的侧脸,不由又感叹道:“若是没有当年那件事,我们也许已经……已经成了一对儿人人称羡的神仙眷侣。薛师妹,都是造化弄人啊……”

&ep;&ep;薛宴惊张了张口,想劝他不要侮辱神仙眷侣:“若是没有当年那件事,你我百年前大概就已经退婚了。”

&ep;&ep;薛宴惊还记得,她当年并不太喜欢沈沧流,也不爱搭理他,总觉得他太笨,还总自吹自擂自认为是个天才。

&ep;&ep;不过百年后的如今,薛宴惊已经知道自己是冤枉这厮了,于修炼一途,沈沧流确然是个天才,虽然比不上当年的她。

&ep;&ep;举个不大恰当的例子,在天赋这方面,如果天下大部分人是薛宴惊下个五子棋都需要让对方八步的普通人,那沈沧流就是她只需要让三步就能勉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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