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师兄,该起来了”,每日鸡鸣而起,只须日未出没救必须起来吗,这是修明的习惯,或说这是鹤鸣青城的习惯,每日非得如此。白皎是岭南小镇,无山又无鹤,修明就买了一公一母两只鸡安置在南苑,公鸡司晨,母鸡下蛋就成了功课。

我对禽类素有嫌隙,尤其害怕羽虫身上的尖嘴利爪,及厌恶其臭味难去,可拗不过他,只得顺他的意,带修明往南苑非本意,可潘叔硬给塞过来,又加之南苑的空厢不少,便挑了近小桥的一间给他,这点爸妈当然没意见。

修明来时,专给爸妈送了几盒云雾茶,是用锦城专门的竹箧子装的,保存得较好。父亲品过两口,皆赞不绝口,遂说:“住多久也不是问题,一个人能有多少支度”的话。方才过了两天,我已不习惯这样的安排,却只能起身梳洗一番,随他的意思来。

南苑周遭被铁栅栏围着,石墙在上,居中之位是条木桥,过了是个中庭小院,一堆白石散落在地,庭院内又是黑石铺地,院外侧是数十棵鸡爪叶状的槭树,因种在岭南,秋日里长不出红叶,但黄叶偶尔有上一两棵已属有幸可睹。我住此十多年了,树已高有六层高,合抱仅一个人有余,夏日纳凉,或秋季赏叶,是个去处。

修明说我比他大上两岁,叫我师弟很不合适,要做我师父也不够格,既然如此,不妨叫“小师兄”得了,见我不反对,才说:“你试试,飞到那棵树上的枝头。”

我看了看头上那枝,心念道:“上,上,上……”未几自己能飘了起来,脚离地已过十尺,遂足下已踏压枝,但不慎竟跌了下来,修明便手抚我腰后,往上一推,我顺势捉住较矮一处的树枝,再跳下来,“方才,吓死人了。”

“这样也算吓死人?”修明一脸不屑,“小师兄,你这轻功也掌不好,空有念力但未得其所,得物亦无所用。”

“也就是说我还用得不够娴熟,对吧?”我明知故问一番。

“可以这么说。”修明呷了口云雾茶,“用得其所,基本的轻功得扎实。”

“轻功这玩意,不练行不行?有些难度哦。”我想着偷上一两个懒,好多睡半个钟头。

“若不练,你怎么摆脱引力?”

“摆脱引力?”我疑惑着,“摆脱引力作甚?”

“人之所以立于天地,是因为地心引力所吸,引力之在,无法摆脱。要摆脱的话,有两法子,一是令重力大于引力,比如飞机、火箭、直升机,重力运行逆上,摆脱了引力吸附即可向天。一是令自己毫无引力,轻功正是如此。修炼时需心若止水,心无旁骛,飘飘乎如遗世独立,驰骋若飞鸟,遨游似沉鱼。”修明一字一眼解释道。

“这个听起来很难。”我有些不太乐意练了。

“可有见过猫攀、猴爬、鱼跃、鸟飞?”修明这么一问,我倒是有些灵感了。

“猫的话,邻家的黄花纹白腹大猫常来我家蹿门,从邻近的阁楼跳到我家的阳台。”

“还有呢?”

“猴子的话听说峨眉山有,不过,我是在庐山御碑亭上看到过,野猕猴抓着树枝一翻一跃,让人应接不暇;至于鱼,在珠海长隆看到过,海豚从水中凌空一跳,跃过了火圈,那个跟飞机火箭原理差不多吧;而鸟,在厦门员当湖见过白鹭横飞,展翅亮羽,迎风而立,对了,迎风……”我总算略懂修明的意思了。

“没错,轻功的内涵关键的就是风,要懂得见风使舵,迎风而借。”他说。

彼时虽在初春,但风不大,也不算冷,修明见状,本想让我借着风苦练,不料无风可乘,惟好叫我先观察四物之习性。“怎么去观察猴子?难不成你又让我回庐山去?”

“你啥时候到过庐山?”他问。

“去年十一月吧。”我仔细回想了一下才说。

“那有留下照片和视频吧?”

“我先找找看。”又说,“若是遍寻不得,”故意左胳膊碰了他右胳膊,“你该不会捉只猴子回来陪我练吧?”

“得陇望蜀。”修明批评了一句,“你呀,得先从猫攀入手,不是说邻家的猫常到你家来玩吗?陪他玩去。”

“喵哥今天又没来。”我抱怨道,“干脆,我上屋顶看鸟去。”

“真麻烦。”修明极不耐烦,“今天别练了,吃了早膳回图书馆。”

“你该不会穿这身衣衫去吧?”我仔细打量了他一身纯黑素纱道服,着布鞋。

“穿这身又如何?”他一脸不解。

“大师,你管的是图书馆,又不是宫庙。穿这副打扮,人家以为你是来捉鬼的。”

“鬼?哪来的鬼?”他突然好像无知的样子,让人猝不及防。

“我带你去换身衣服吧,你现在要乔装成平民,不能让人知道你是道士。”

“那好,”修明总算是明白了,“给我取身便服来。”

九点正时,我带修明来到伊馆办公室,修明仍扎马尾,着一件英伦风深蓝牛仔衬衫,搭配裤头小一点的牛仔裤,一双宝蓝色篮球鞋。伊馆见了人,才问:“前两天好像见你穿得不一样。”

“他这个人呀,爱另类一些,显得有个性。”我忙辩解。

“就别太另类了,”伊馆言,“一般穿得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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