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在崔慕礼说完这句的时,邹远道满目惊怒!

兵器架就在离他步远的地方,上头横列他常的几样兵器:长刀勇猛锋利,劈砍时虎虎生风,他常骑在马上,斩落敌人头颅;青铜戟融戈、矛一体,既能勾喙又能刺击,他擅使刺穿敌人盔甲;还有双刃剑、八棱锏、双节棍……等等等等。

连香禾都未现,他双腿已恢复知觉,若此时趁崔慕礼大意,杀了此子以绝后患……

然而,然而啊,他双已沾满鲜血,还要错上加错,罪上累罪吗?

蠢蠢欲动的念头快便消散,邹远道自嘲想道:七百十二条人命,够了。

崔慕礼仿佛没有察觉他的小动,“十年前,邹夫人在郑城生过一场大病,大夫断言,她此生难再育子嗣。”

邹远道脸上血『色』尽失,艰难地打断:“崔大人。”

崔慕礼没有停,“凑巧的是,邹夫人在郑城生病的那段时间,有位熟人也在郑城,那人正是后的两江总督,时任幽州州牧的典子铭。”

邹远道痛苦地闭上眼,“崔大人,别再说了。”

崔慕礼有一霎静默,道:“邹军,有些真相,到重见天的时候了。

他声线清越,入耳妙然,却在柔软里包裹利刃,句句戳心,字字见骨,“典子铭乃门荫入仕,精明强干,擅审时度势。他政绩斐然,极圣上重视,年仅十五便官拜幽州州牧。外人只道他风头无两,殊不知他暗里竟有恶癖。”

说到此处,崔慕礼深深地望向邹远道,“典子铭,喜好亵玩人『妇』。”

邹远道未置一词,紧绷的下颚却出卖了浓烈情绪。他握紧轮椅,指甲几乎嵌入木质把,才堪堪咽下汹涌恨意。

崔慕礼并未停止,“许是人群里的惊鸿一瞥,典子铭惦记上邹夫人,派人她偷掳了回去,一番残忍地折辱后,邹夫人遍体鳞伤,奄奄一息地被丢弃在『乱』葬岗。幸亏有名姓蔡的善心大夫路过,见她还有微弱脉搏,便她带回家中救治。”

邹远道喉中溢出低笑,那笑说不出的讥讽,似含着极度悲意,又藏着滔天愤恨,“香禾当时有了两月的身孕,两月的身孕啊……”

彼时他还不是宁德军,只是军中一名普通的骑兵校尉。他与香禾婚五载,迟迟未有喜讯。恰逢边境动『乱』,他率领小队进行突围,香禾则随着伤兵一起转移到最近的郑城里治疗。他们都以为这是众多分离中无甚特别的一次,却没有预料到,恶鬼竟到了郑城。

崔慕礼道:“典子铭不知道邹夫人的身份,只当她是过往的平家女子,死便死了。但他不知道,邹夫人是您的挚爱,您不仅痛失孩子,还丧失了永远做父亲的机会。”

忆起往昔,邹远道额际青筋暴涨,咬牙切齿地道:“典子铭他该死,他跟那帮走狗们死不足惜!”

崔慕礼脸『色』平静,“是,所以您陆陆续续设法杀了他们,唯独剩下典子铭。”

邹远道冷笑,“正二品的朝廷命官,如何能像蝼蚁般死悄无声息?典子铭周遭高环绕,对此有恃无恐。”

崔慕礼道:“于是您便借着典子铭护送灾银的时机,主动请命随行,伺机进行报复。”

邹远道反:“崔大人,你不觉此法非常巧妙吗?有五百万两灾银的目标在,典子铭何其渺小,即便出事也不会联想到私人恩怨上。”

崔慕礼不予置评,道:“您听说陇西郡守姚天罡爱势贪财,便以五百万两灾银为饵,与他达协议:您助他夺官银,而他帮您了结典子铭。严格说起,这是天衣无缝的计划,但人算不如天算——您不知道姚天罡与山匪章见虎私下有勾结。”

“姚天罡虽未吐『露』您的存在,却泄『露』了截灾银的计划。章见虎嗅到了财的机会,便硬要『插』上一脚,姚天罡无奈应允,由此,一切都往失控的方向展。山匪们残暴凶恶,自古与官兵们势不两立,开始便打了杀人灭口的心思——待您现的时候,为时已晚。”

邹远道失言片时,才怆然道:“本该万无一失的计划,便因姚天罡这蠢货,而造了弥天大过。”

“您与姚天罡的通信共有十二封,如今却只出现九封。”崔慕礼道:“我猜,那封消失的信件里,便是您叮嘱姚天罡,只杀典子铭,不许妄动他人『性』命的要求。”

邹远道并不否认,却也未承认,“事已至此,再谈其他都是废。”

无论他的初衷如何,最终都导致了红河谷的横尸遍野,那一张张熟悉或不熟悉,年轻或沧桑的脸,随着鲜血渗入土地,永远留在了红河谷中。

自惨案生,他夜夜惊醒,抱恨终天。恨姚天罡的节外生枝,恨章见虎的蛇蝎歹毒,最恨的却是自己鬼『迷』心窍。

为了一曲子铭,白白搭上了七百余条鲜活的人命,他们也有父母妻儿,何其无辜,何其不幸!

然事已至此,他没有回头路,只能一条道走到底。

崔慕礼道:“姚天罡与章见虎暴『露』后,您暗中派人联系姚天罡,以他即出生的孩儿『性』命为交换,让他守住和您之间的秘密,而姚天罡自知活命无望,接受了您的提议,转而矛头对向了章见虎。”

邹远道毫无愧疚,道:“他们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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