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长安城东市宣威坊一处杂草蔓生的荒巷内,两名巡役发现了朱九中的尸体,这荒巷四周围建的房屋大多已经坍塌,断壁残垣随处可见,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且腐旧的气味。因为是在自己的辖区发生的命案,府尹差人喊了顾不上收拾他那个大逆不道儿子的赵更古,这位来不及吃上一口热饭的老巡役只能急匆匆的杵着长刀赶赴现场,此时那具浑身血迹的尸体已被率先赶来的衙役检验后盖上白布,刚一走进荒巷,赵更古就敏锐的发现地上那一道沾着血迹的显眼拖痕,他上前掀开白布,看了一眼死者腹部一刀足以致命的触目伤口,然后环顾四周,眉头逐渐皱了起来。

在巷口站着几位身披银白色甲胄的金吾卫,作为地方巡役,先赵更古一步来到此处的吴安上前和那几名神情倨傲的金吾卫交涉一番,大唐帝都天子脚下,出了这样一件凶案,自然是惊动了这些负责京城巡防的将士,赵更古看着吴安站在那几位金吾卫身边不停点头哈腰,他走到一处残垣前蹲下,然后掏出破旧的牛皮质烟袋,抓起几缕烟丝捻搓着放入烟嘴内,微微眯着双眼吹着了火折,只听滋的一声,烟嘴中的烟叶迅速燃烧起来,赵更古猛地嘬了一口,然后口中滤出一缕缕白烟。

“赵头。”看到赵更古后吴安原本生硬的面色舒展开来,他拄着长刀快步上前,然后回头看了一眼刚才和自己攀谈的金吾卫,声音压低后说道:“这案子有些棘手啊,死的是巨鳌帮的账房先生朱九中。”

赵更古眉头一挑,他看着吴安那张满是汗珠的红脸蛋问道:“这案子金吾卫要接手?”

吴安压着声音说道:“那位参将说,还是由我们侦办,他们听个结果。”

“既然他们不接手,那还说个屁啊。”赵更古拍了拍屁股后起身,瞪着眼睛抱怨道:“这种牵扯上地头帮派的案子最难查,查来查去无非是恩怨仇杀,到最后还总能扯出一两个不能动的人物来,而且你看地上的拖痕,这里还不是第一现场,得了,将尸体送回府衙,等验完伤后通知朱九中的家属和巨鳌帮的人吧。”

就在两人低语时,一名身材高大身披银色鳞甲的男子走了过来,他望向赵更古开口说道:“长安县巡役赵更古,你的大名我听说过,你在东市破的好几起案子卷宗我都翻阅过,我叫隋木郎,金吾卫参将。”

一听是位参将大人,赵更古和吴安立即面带笑意的挺直腰板,这参将说听过自己大名,这句话让赵更古眼眉中流露出一丝得意,他清了清嗓子招呼道:“隋大人。”

隋木郎摆了摆手,相比于其他金吾卫冷峭的脸,这人显得平易近人许多,他眼角堆笑着说道:“东市死了个人本是小事,可不巧的是三日后赶上上巳节,这段时间上面对城务之事极其严苛,这案子还需你上心。”

赵更古点了点头,他收起手上烟杆,准备给这位参将大人卖弄一番自己对这件案子的看法,就见一人晃晃悠悠的出现在巷口,这人先是盯着那几个金吾卫的衣饰好奇的驻足围看,然后嘴里发出啧啧声径直的向他走来,手里还拎着一个竹篮。

看清这人面相,赵更古气不打一处来,从那现世的走姿来看,来人不是他的逆子赵幼安还能是谁?

走到赵更古近处,赵幼安晃着脑袋打了个哈欠,然后看着望向自己吹胡子瞪眼睛的赵更古犹豫一下,然后声音模糊不清的叫道:“爹。”

“你来做什么?”

赵更古一把拽过赵幼安,两人走到墙角后厉声问道:“不在家里呆着,跑到这里丢人现眼。”

“刚才你走的匆忙,婉儿让我给你送点肉包。”说着赵幼安晃了晃手中的竹篮,可他的下一句话让赵更古愈发生气。

“我顺便出来看看这个世界。”

虽然后一句话没听明白这个如陷魔障的逆子在说什么,但听到婉儿二字后赵更古心中有些宽慰的说道:“你肯跟婉儿说话啦?”

原来从新婚日起,寒疾好后赵幼安就不曾和他老爹搭上半生积蓄为他讨来的小媳妇朱婉儿说一句话,虽然朱婉儿性情温吞柔婉似水,但在赵更古心里还是不愿看到这小子糟践人家芳龄十六下嫁自家的好闺女,一听是朱婉儿让这逆子为自己送饭,他顿时心情好了许多。

赵幼安揉了揉一根草绳挽起的头发,然后错开话锋问道:“爹,这是怎么了,死了个人?”

他指着那具盖着白布正被几个蓝衣巡役抬着的尸体问道。

“不关你的事。”

赵更古低声呵斥道,他打量着比自己要高半截脑袋的赵幼安,别说自己这逆子细看还挺俊朗,那张白净的脸蛋虽有些苍白,但要比自己年轻时要俊多了,只是一场大病后就开始胡言乱语,赵更古心中盘算着是不是要找个道士之类的为这逆子看看,或是等上巳节带到城郊也拔除一下身上的晦气。

“哟,这不是我大侄吗?”

吴安笑着走到两人身前,他朗声笑道:“怎么,肯从屋内出来啦?”

赵幼安看着面前这个年纪比自己大不了多少身材矮壮的吴安调笑自己,歪着头想了一会,似是在回忆面前的人是谁,趁着他发愣之际,赵更古从兜里掏出几颗碎银,拍了一下赵幼安肩头说道:“既然你不作妖了,去坊市买些熟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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