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可惜,心安是片刻的。

&ep;&ep;当我们要推开公寓前的铁门,侧过头,发现站在身后,抿唇不语、面色铁青的老先生。

&ep;&ep;老先生手提着米酒,冷眼看着我们。

&ep;&ep;本该在老先生注视下放开的手,不知怎么的,不愿意松开。

&ep;&ep;「爸。」我喊他。

&ep;&ep;他却没有应,撞过王齐愷的肩膀,直接上楼。

&ep;&ep;其实以这种方式出柜,让我爸看个明白,挺好的。不让他继续抱持希望,早点认清我与王齐愷不是乾兄弟的关係,是一对相爱的恋人。

&ep;&ep;「小熙。」王齐愷怕我家发起战争,松手,把皮衣塞给我。

&ep;&ep;「你做什么?为什么要松手?」

&ep;&ep;「你先上去,哄你爸爸。」

&ep;&ep;我倔强别过头,不想被他说动,「王齐愷……我不愿意松开你的手。爸爸要哄,你也要哄,我不要放你一个人走。」

&ep;&ep;「我不要紧。」

&ep;&ep;「为什么不要紧?这些日子,我们都这么努力了,当然要在这个时候一起面对,不是吗?」

&ep;&ep;越在危机的时刻,我的思绪越清楚,越无所畏惧。

&ep;&ep;王齐愷把我的头扳正,「你可知道,同我一起上去,很多事情都不能够挽回了。」

&ep;&ep;「我跟你在一起,什么时候想要挽回?」

&ep;&ep;瞪大眼,我和他在一起两年,纵使在生活上存在摩擦,也不曾后悔过。

&ep;&ep;「你为了我,断了后路,凭什么我要对自己手下留情。」

&ep;&ep;等我们在底下谈好,上了楼,我家老先生已经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拿着幼时打我屁股的棍子,准备兴师问罪。

&ep;&ep;活到二十八岁,我足足有二十年没见到这棍子。猛然一见,有种荒唐的鼻酸。

&ep;&ep;「跪下!」老先生看我俩的手还是牵着,面色扭曲,把棍子往沙发拍,发出一声闷响。

&ep;&ep;分开不可能,跪还是能够跪的。

&ep;&ep;但老太太不愿意让我们跪,挡在我们面前,冷声道:「这都什么时候了,闹什么?赶紧洗手洗脸,准备开饭。」

&ep;&ep;「吃什么饭?出了这么大的事,你还吃得下去?!」

&ep;&ep;如同棍子,老先生对老太太吼,也是百年难得一见。

&ep;&ep;「还是你……早就知道了?」没得到我妈的回应,我爸继续质问:「你早知道他们……这两个狗东西,给我搞在一起了是不是?」

&ep;&ep;「是。」老太太面不改色,不怕老先生的嘶吼,淡然纠正:「请注意你的措辞,他们一个是我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另一个是别人父母的心肝,我不允许你喊他们『狗东西』。」

&ep;&ep;原以为出柜是我们与父母的战争,现在倒成了父母内战。

&ep;&ep;「那不然我要叫什么?他们背着我……背着我偷鸡摸狗,你到现在还纵容着他?」父亲的棍子指向我,向来爽朗的脸,因愤怒而扭曲,「你们知不知道,同性恋会得病?除了本身是精神病之外,还、还会得性病!得爱滋!你们--」

&ep;&ep;「林政强,我劝你闭嘴。」

&ep;&ep;「你?」

&ep;&ep;从未被老太太连名带姓叫过,老先生的三观不知被洗刷多少次,连话都说不清楚。

&ep;&ep;「同性恋不是精神病,它只是一种天生的性取向。再来,正常性交不会让他们得病,只要有防范措施兼固定性伴侣,他们与我们没有什么不同。你不能因为你的无知,刻意扭曲同性恋。」既然要攀扯,老太太不再息事寧人,落座在老先生对面的高脚椅,「我的确在他们俩刚在一起的时候,就知道了。是你过于迟钝,在场的每个人皆无刻意隐瞒你的企图。」

&ep;&ep;「那你知道了,为什么不阻止?你从小到大就纵容他!把他教成这个样子!」

&ep;&ep;「什么样子?你说清楚点。」

&ep;&ep;真到了较争的时候,没人赢得了老太太。

&ep;&ep;「他是我儿子,没偷没抢、没杀人放火,只是谈个对象,我为什么要阻止?为什么不纵容?我就是偏爱他,要他过高兴的生活、快乐的日子,我不认为有任何不对。」

&ep;&ep;「反了……反了你?那我们林家绝后,你担得起吗!?」

&ep;&ep;「爸!」前面他们争吵,我都能装作听不见,反正老先生嘴笨。唯独说到绝后,是戳老太太心上的伤口。

&ep;&ep;「怎么就担不起了?三十几年前,你妈也是这个样子,质问我担不担得起『林家绝后』的罪孽,逼我与你离婚……」柔弱却无比好强的老太太,说到伤心处,忍着眼泪闭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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