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寻声望去,见是一名身着青色袍服、神情严峻的中年官员,他颜色不改站出来问道,“敢问杨大人,兴王登基该用什么规格的礼仪?”

杨廷和从未见过此人,不觉有些困惑,身后的心腹大臣急忙解释道,“此人乃是兴王府长史袁宗皋!”

杨廷和随即抬头道,“自然是皇太子之礼!”

袁宗皋对杨廷和的回答很不满意,当即辨道,“可先皇下的圣旨却是让兴王直接来当皇帝!”休看二者殊途同归,但却相差甚远。

如果朱厚熜以皇太子之礼登基为帝,就意味着他是以孝宗皇帝继子的身份承袭的皇位,以后只能称孝宗皇帝为皇考(祭祀中父亲的意思),自己的亲爹兴献王朱佑杬反倒只能称为皇叔。

从朱厚熜的角度来说,他肯定是不愿意莫名其妙多个爹,这搁谁也接受不了!

历史上嘉靖帝为了给自己的老爹正名,与杨廷和的旧党斗争了十数年,兴起数次大狱,最终将杨廷和的旧党从朝中一扫而空,史称“大礼议之争!”

“大礼仪之争”看似争得是朱厚熜该叫谁作爹,但实际上争得是朱厚熜是否要过继给孝宗皇帝!

杨廷和此举虽有公心,但也有私心,一旦朱厚熜被过继给孝宗皇帝,那杨廷和便能以托孤重臣自居,在朝局上处处压制他!

当着张太后的面,杨廷和不慌不忙,捋须道,“汉哀帝、宋英宗故事犹在,我朝自当效法前人!”

长史袁宗皋听杨廷和这么说,不由一愣,光天化日之下你糊弄鬼呢?

汉哀帝、宋英宗的事和今天哪里像了!

人家汉成帝、宋仁宗多年无子,这才从宗室里选取品行优良的王子抱入宫中亲身抚养,先立为皇太子,这才承袭的帝位!

朱厚熜既没有被过继给孝宗皇帝,也没有被立为皇太子的诏书,现在正德皇帝绝嗣了,你们跑出来玩这一招,想得可真美!

袁宗皋当即毫不客气道,“杨大人也算上是博览群书,难不成看不出其中的差别?”

杨廷和也知道自己刚才讲的话没多少道理,正烦恼时,冷不防瞅见一旁的朱厚熜,只见他犹若未闻,站在原地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好家伙,合着你们两个早就商量好了,一个唱黑脸,一个唱白脸呢!

朱厚熜心里颇有几分得意,他为了今天,可是提前排练了好几年,各方面可能发生的因素都被他考虑进去了。

从安陆州出发时,他便吩咐过长史袁宗皋该如何应对,毕竟有些话他不太好当着张太后的面说。

事关根本,朱厚熜也不怕得罪杨廷和,只要他不太过分,这皇位是跑不了的,毕竟立他为帝的诏书已下,再加上他爹兴献王朱佑杬是孝宗皇帝朱佑樘最年长的弟弟,按皇明祖训他是实打实的第一顺位继承人!

杨廷和心里有几分生气,但终归没有表现出来,反而耐着性子问道,“那依袁长史看来,该如何是好呢?”

袁宗皋拱手道,“我以为兴王继承大位,当继统不继嗣!”所谓继统不继嗣即只继承皇位不继承孝宗皇帝一脉的嗣位。

饶是杨廷和养气的功夫深,也不免被袁宗皋这番惊世骇俗的言论气得吹胡子瞪眼,沉声道,“此法有违礼制,绝不可取!”

要知道封建礼制下,父死子继才是正流,什么兄终弟及都是没办法了才走的路子,按杨廷和所想,朱厚熜就应该过继给孝宗皇帝,再以皇太子的身份登基为帝!

只是当初正德皇帝猝然驾崩,圣旨下得匆忙,这才留下了把柄!

“有违礼制?”袁宗皋冷笑道,“按杨大人所想,孝宗皇帝一脉的礼制确实得以保,可又置兴王一脉的礼制于何处?”要知道兴献王朱佑杬就只有朱厚熜这么一个儿子,要是朱厚熜被过继给孝宗皇帝,那兴王一脉岂不是绝嗣了吗?

朱厚熜知道自己这个时候必须出来表态了,于是站出来道,“若不能奉养双亲,延续祭祀,小王宁愿回安陆当一闲散王爷,也不愿当一无情帝王!”

兴王大妃蒋氏此时拉着张太后的手为难道,“可惜我就只有一个儿子,要是有两个儿子,便是过继一个给皇嫂也无妨!”说完,不留痕迹地打量了张太后一眼,见她面带焦急之色,这才放下心来。

张太后其实对杨廷和的提议颇为心动,想过继朱厚熜来延续丈夫孝宗皇帝的祭祀,只是听了蒋氏和朱厚熜的话后,便觉此举着实有些强人所难。

杨廷和见张太后有所意动,于是建议道,“老臣以为,兴王承袭皇位后,可以从其它藩王宗室中选取品行优良的子弟过继给兴献王,延续他的祭祀,这样既可以保孝宗皇帝一脉的祭祀,也可以保兴王一脉的祭祀!”

说白了,他的办法就是朱厚熜过继给孝宗一脉后,再从其它藩王宗室中过继一个孩子给朱厚熜他爹,这样一来,问题不就解决了吗!

想想都觉得自己聪明!

朱厚熜被杨廷和的奇葩想法雷得外焦里嫩,搁这儿玩击鼓传花呢?亏你还是首辅呢!

长史袁宗皋更是直翻白眼,索性不理。

张太后也觉得此法不妥,于是再问道,“还有其它的办法吗?”

这时,一位德高望重的老臣站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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