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的长安像是遮起一张巨大的黑幕,点点繁星隐隐浮现,一声震耳欲聋的暮鼓声骤然响起,紧接着城内四面高耸的钟鼓楼上依次响彻起不间断的锤鼓声,足足响了六百下的鼓声如散开的涟漪一般四下漾开,随着铮铮鼓声城内宣布宵禁开始,此时一队衙役杵着长刀压低脚步快速行走在东市街道上,沿途听到暮鼓声开始关闭店铺的商家见此一幕,皆是快速堵上门板缩回铺内,这队之后又加入了数十个金吾卫的队伍将东市内一间客栈围在其中,他们像是一枚枚冷酷的棋子将客栈前后的街道口堵住。

躲在转角探出一颗脑袋四下观察的衙役领队赵更古习惯性的抽出腰间别的烟杆,他想了想后又觉得不妥,偷偷瞟了一眼站在街对面的金吾卫领头,收起了一丝习以为常的不恭后绷紧了神经死死盯着客栈门口,按照那位武侯司武官的部署,此刻这间驼商委身的客栈所有通向外面的线路都被堵住了,外围如蛛网一般死锁每条街巷的衙役都是县衙的以一敌十的好手,更别说路上借调来的那队金吾卫了,想来他们也是插翅难飞了,赵更古冷冷的望向客栈门外一个带着斗篷坐在屋檐下的汉子,他认得这人,就是早晨遇见的那队驼商其中一人。

赵更古收回视线,他怕看多了那人会有所察觉,此时街上微凉,一阵清风低啸着拂面而过,不经意间赵更古看到一只通体雪白的大鹅突兀的出现在街道上,而且正朝着这边蹲点埋伏的自己这队人走来。

该死。

赵更古猛地咽下一口唾沫,他身体逐渐变的僵硬起来,生怕自己稍微的动作惊吓到这只正低垂着脑袋向前踱步的大鹅,从而引起那个在门外观望的驼商警觉,在赵更古身后的吴安同样看到了大鹅,他小心翼翼的抽出挂在腰间箭袋中的一枝铁箭,然后搭在手中弓弩上,手指拉开弓弦,对准了那只不知从谁家偷偷溜出来大鹅。

“别动。”

赵更古凑到吴安耳边低语道,他视线扫过对面房屋的屋顶,看着站在房顶的武侯司武官鹿柴,只见鹿柴做了一个向下劈的手势,赵更古才从嘴中吐出一个字来。

“射。”

随着吴安手中弓弩噗的发出一声闷响,一枝铁箭嗖得呼啸着飞了出去,那道铁箭寒芒划过长空的刹那,数十柄长刀铮鸣着出鞘,对面屋顶的鹿柴身后飞掠而出十数个人影一闪即逝的武官,客栈门前那个望风的驼商身后,小姑娘白桃如鬼魅一般凭空出现,一记手刀直劈那人脑后。

铁箭将那只大白鹅钉死在了长街上。

十多个武官悄无声息贴着客栈墙壁,面沉如水手握长刀。

白桃拖着被打晕的驼商汉子缓步走到客栈外一侧,然后毫无感情的松开那汉子的衣领,抬眼望向站在对面屋顶的鹿柴。

鹿柴做了一个稍等的手势。

在客栈之内,石霖坐在大厅一张靠近铁炉的座位低头擦拭着手中的薄刀,石侠则端着一杯浓茶倚靠在厅中央的木柱旁轻抿着茶水,在他脚旁这间客栈的老板和店内唯一的伙计被绳子捆住神情惊恐的倒在地上,很显然他们已经控制住了这间客栈,可这对以为一切尽在掌握的父子对于屋外情况浑然不知。

“爹,你要来一杯茶吗?”石侠杯中茶水见底后拎着火炉上烧着滚烫热水的铜壶添满一杯,正拿着一张蘸水白布擦拭手中刀的石霖摇了摇头,他整个人的注意力都在手上那柄透着几分寒气的薄口刀上,等刀刃擦拭的铮亮后才抬头看着石侠说道:“明日我去找一趟魏近,让他帮我们再安排一间住处,等熬到三日后的上巳节,擒了李玉瑶后我们就离开这里。”

石侠环顾这间客栈的大厅一番后疑惑的问道:“这里住的好好的,换了干什么?”

“我对那个从手上逃脱的武侯司女武官不放心,要是我们的行踪败露了,想要从这座城身而退可不容易,稳妥起见还是住一日就换一个地方为好,”

石霖说完话后将手中刀收回刀鞘中,然后别在腰间,他起身向门口走去,就听石侠问道:“爹,那他们怎么办?”

石霖扭头看去,原来石侠是问那两个被绑起来的客栈老板和伙计。

他面色冷酷的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客栈紧掩的大门拉开一道缝隙,石霖向外望去,他没有看到自己安排在外面望风的伙计,心中一惊后石霖快速关上了门,然后扭头对着石侠说道:“出事了。”

石侠一脸不解的放下茶杯,然后走向大门,当他要推门出去的时候突然被石霖揽住,只听这个面色逐渐凝重的汉子咬着牙一字一句的说道:“叫兄弟们备好家伙。”

石侠一听,急忙向自己住的房间奔去。

石霖压着脚步再次走向大门,他将身体贴在门上静静听着门外的动静,而隔着薄薄的门板之外,白桃面无表情的踏上台阶,这个小姑娘听力极好,她听到客栈门内有人至,突然瞳孔猛地收缩,挥出一臂如标枪一般插向大门,这突如其来的悍然一击之下,那扇门板轰隆一声后骤然碎裂开来,霎时间被震起的木削和灰尘四起,门内的石霖一脸惊骇的向后掠去,只见屋外迎面袭来一道裹着凌冽气势的倩影。

石霖站定身形后俯身抽刀,然后抡出一道寒光四溢的刀弧,径直劈向不速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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